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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对学生隐瞒现实的危险

别对学生隐瞒现实的危险

弗兰克·布鲁尼

 

提到欺凌、性侵犯、枪支暴力,我们希望并且需要我们的学校越安全越好。

但是在学习上,该不该让他们经历危险呢?

难道教育不应该去撼动、打乱、挑战年轻人有意识地接纳了的条条框框,并去攻击他们无意识吸收的成见吗?

难道失望不是这个等式中的一个必要因子吗?如果孩子有幸对世界的丑陋一无所知,难道书本不是恰当的启迪引擎吗,难道课堂不是它的完美剧场吗?

有太多美国人不这么认为。太多的高中、太多的大学不这么认为。从来自左翼和右翼、郊区和城市、红州和蓝州的怨言看,他们不这么认为。

上周是禁书周(Banned BooksWeek),在这期间,倡导彻底的言论和知识自由的人士将一些约束辩论、洗白世界的案例呈现在世人面前。仿佛事先约好了似的,一场针对这种审查制度的争论,在达拉斯地区的富裕社区高地公园爆发,那里的高中校方决定暂停七本书的教学,以待进一步的审核,这引发了一些学生的反对。此前,这些书遭到了部分家长的投诉。

别对学生隐瞒现实的危险

书名?奇怪的地方来了。七本犯了禁忌的书包括约翰·格林(John Green)的青少年小说《太多个凯瑟琳》(An Abundance of Katherines)。它被认为在性方面过于直白。还有戴维·K·谢普勒(DavidK. Shipler)的《工作的穷人:美国那些受到忽视的人们》(The Working Poor: Invisible inAmerica)。它是因为提到了强奸和堕胎。珍妮特·沃尔(Jeannette Walls)的畅销回忆录《玻璃城堡》(The GlassCastle),被打上了描绘酗酒和精神疾病的标签。加思·斯坦(Garth Stein)的《我在雨中等你》(The Art of Racing in theRain)胆敢写出一个未成年少女向一个年龄大些的男子提出性要求的片段。其中有好几句话描述了她的乳房。

和《五十度灰》(Fifty Shades of Grey)还是有区别的。你看,故事的叙述者是一只拉布拉多和㹴犬的混血狗。

“这是本狗书,”于西雅图家中接受电话采访的斯坦感叹道。“我的书是狗书。”在书中,一只希望投胎转世为人的动物对人性产生了困惑,并为此进行准备——通过向他那位赛车手主人学习。

“全是些人生的历练:关于责任,关于自立,关于坚持,”斯坦说。显然,乳头一出现,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高地公园的事件让人想起其他的事迹,包括上周发生在丹佛地区的一桩引起全国关注的事:科罗拉多第二大的杰弗逊县学区(Jefferson County SchoolDistrict)一个新近转向保守派的委员会提出,可能会考虑将课程中有宣扬公民不服从和鼓吹非爱国思想的书籍和材料删去。这是把民权运动置于何处?越战呢?

今年春末,毕业典礼的季节,一所接一所大学的学生成功地拒绝了和他们政见不合的预定讲话者和荣誉学位得主。康多莉扎·赖斯(CondoleezzaRice)被迫放弃了罗格斯大学(Rutgers University)的一场演讲。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nternational MonetaryFund)总裁克里斯蒂娜·拉加德(Christine Lagarde)取消了在史密斯学院(SmithCollege)的活动安排,因为那里的学生发起了一场请愿活动,指责货币基金组织“对压迫和虐待全世界女性的帝国主义和男权体系给予了强化”。布兰迪斯大学(BrandeisUniversity)在学校师生的抗议下取消了对作家和女性权益倡导人士阿亚安·希尔西·阿里(Ayaan HirsiAli)的邀请,因为她曾发表了一些针对伊斯兰的极负面言论。

大概在同一段时间里,一些大学校园里出现了一场运动,要对那些提到反犹主义或强奸等字眼,可能在学生当中引起情感冲击的文本,加上所谓的“敏感警告”(triggerwarnings)。这种做法与几年前一些小学、中学官员的举动遥相呼应,那些官员要求审查标准化考试卷中的内容,剔除那些可能因为讲述人生的艰辛,让学生意识到自身的困窘,或者让学生感受到排挤,而可能会令学生感到不安的字眼。纽约市教育工作者列出的一份清单中包括“贫穷”、“奴隶制”、“离婚”、“飓风”、“生日”。后来他们放弃了这一计划。

尽管这些做法有巨大的差别,但是其内在的冲动却是重叠的:根据学生的舒适需要对世界进行编辑,如今这种冲动尤其令人不安。因为在当今时代,有太多人面对着海量信息和多种多样的视角时,会用技术和互联网进行筛选,只留下自己愿意听的那些,构筑一个整洁、舒适的“回声屋”,进而肯定自己的观点。

这种做法也与教室和学校里,更为微妙也更为普遍的谨慎和从众心理有关,在课堂上,“失败”和“失望”有时都成了脏话。教师夸大成绩时,他们实际上是把教育变成了一桩让人舒服的事业,而不是一桩刺激思维的事业。如果痴迷于跻身精英院校的中学生,避开那些涉及自己弱点的课程,那么他们对待教育的态度就完全是错的,无论其背后的动机多么容易理解。

那些大学的学生们争先恐后地修读某些专业(如经济学)、从事某些职业(金融和咨询)的时候,他们其实错过了机会。这正是威廉·德莱塞维茨(WilliamDeresiewicz)最近的畅销书《出色的羊》(ExcellentSheep)中提到的,他也对这种现象表示惋惜:把备受尊崇的大学当做一片平静的草场,用来安适地咀嚼青草;而不是当做险峻奇绝的风景,在其中横冲直撞、恣意驰骋,通过登上令人刺激的顶峰,来抚平跌倒时留下的伤疤。

教育的意义在于变得更勇敢、更宏大,其意义在于扩张。要想做到这一点,就不能有太强的愿望和冲动去缩小教育涵盖的范围、柔化接受教育的过程、美化学生眼中的世界。

“你只是在削弱一个年轻人放胆走进世界,与各种人接触的能力,”斯坦说。他回忆起了自己在西雅图郊区的童年时光,以及在哥伦比亚大学(ColumbiaUniversity)的时光。他说,“我遇到过的最好的老师,会站在全班面前挥动手臂,讲出挑衅的话语,学生们会对他的话做出反应。”

他回忆道,在八年级时,自己读了学校图书馆管理员推荐的一本书。书中讲述道,校霸折磨一个孩子时,把他的鞋脱掉,还往鞋里撒尿。这本书让斯坦很不安,因为这种情景与他自己的经历完全不同。他说,正因为如此,他才需要接触这样的故事。

“它让我明白这种事情会发生,”他带着一丝感激的口气解释道。“它让我有所理解。”

 

翻译:王童鹤、经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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